8.09.2016
Horizon-6
Part.X-QUATTRO
A把素描本強制性的放進我房間的書櫃內,知道我有意躲他,他還會刻意跟在我旁邊,但是要我裝做事情什麼都沒有發生,根本就不可能。
近期比較值得開心的應該是認識了隔壁學校的學生和因為凶殺案畫了不少圖這兩件事,然後認識的是那天和A去咖啡廳遇到的,和我坐在同排隔壁位置的那個青年。
他也是大學生,大我兩屆,已經準備要去實習了,之後打算直接進入父親熟人開設的醫院上班,是外交官的兒子,領養了一名和自己年齡相差不大的少年,就是那天坐在他對面的男孩。
開場白是這樣的,一如既往帶著素描本前往咖啡廳卻發現平常坐著的位置上坐了一位有點眼熟的青年,原本打算另外找座位,但是青年卻突然抬頭示意我可以坐在他對面。
『你是Faust吧?』在我入座後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Faust是我在匿名網站上發布作品用的暱稱,我替那個系列取名為フェティシズム,顧名思義這個系列的內容就是和戀物相關的畫作,不過正因為是匿名的,我不清楚青年是怎麼得知我的身分的。
『我有看到你當天的草稿,Faust前天的更新和你那天所畫的草稿一模一樣。』
『我叫易玿榞,如你所見,是這所學校的一員。』
那名青年這樣介紹著自己。
之後我每個禮拜都會和青年見面,A對於我冷落他的行為非常不滿,有時候會刻意製造一些意外讓我無法出門,久而久之對於A這種明顯在吃醋的行為我也淡定了,基本上不要動到畫室內的擺設我對A無理取鬧的行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該去赴約還是要去赴約。
和青年熟識後發現青年的身上時常會散發出清淡的血腥味,他對此的解釋是因為他是醫學系的學生,除此之外大多數的見面時間他的旁邊一定會跟著那天看到的少年,少年叫緒真彌,目前就讀高中,是幾年前滅門慘案唯一的生還者,聽說是因為那天去學校所以逃過一劫,經由朋友的介紹被青年收養,目前兩人住在同一間宿舍。
少年非常喜歡看電影,個性也很溫和好相處,是個走在路上都會有人主動打招呼的好孩子,不過本身有比較奇怪的傳聞像是待過的社團都會死人這類的。
『看過這陣子要上映的一些電影預告後,我很喜歡下禮拜要出的那部暗夜訪客,尤其是電影海報的設計,讓人有臨場感。』少年這樣稱讚,身為繪者我是很開心,但是想到要和A一起去看,胃部就不自覺抽搐絞痛。
仔細觀察後發現,易玿榞和真彌給人的感覺其實很複雜,他們像是父子又像兄弟,但是真的要說的話,比較像是過度包容寵溺著對方的戀人,還是無時無刻都在熱戀期的那種。
而我,不知從何時開始畏懼起A,明明還是愛著他,但是內心更多的卻是畏懼。
「歡迎回來。」A坐在門邊看著我脫下球鞋,要起身前還槌了下腰,好像是在我出門後就一直坐在門邊等我回來。
「下禮拜三要一起去看電影喔。」他在我身後說著,我越過他直接走進畫室,他也跟著一起進入畫室。
『趴搭-』
是門關上的聲音,還混雜著上鎖的聲音,A就擋在門口。
「你在害怕什麼?」他就在那看著我,沒有以往的溫和,沒有難以理解的行為,沒有表情,他朝我走來,可以聽見他沉重的腳步聲,最後他停下腳步,就在我面前,我們之間只相差十公分,他比起我矮了半顆頭,我卻無端地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我低頭看著地板,不敢面對他,連我自己也不清楚原因的恐懼著。
A卻在此時抓住我的頭強迫我直視他。
「親愛的X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你在畏懼著什麼?」
「是我做了什麼讓你感到害怕嗎?」
「你明明知道我的想法卻總是躲開我,你明明知道我的想法卻總是打擊著我。」
「我一直……」他沒有說下去,放任我的身體往下落,我覺得現在身上一定佈滿細汗,已經有多久沒有感受到的恐懼在和A同居之後像是報復般的不斷出現,幾乎遍布全身上下,足夠讓我窒息而死。
如果這是A的愛,和我相比,簡直太過濃厚,濃厚的我不敢接受
Part.A-QUATTRO
害怕著我的X還是陪我去看電影,位置雖然就在我的旁邊,但是我卻覺得他離我非常遙遠。
他在前天發瘋似的把我放在畫室的畫連同隔天就要繳交的作業毀的一乾二淨,尚未踏入畫室前只能夠在外面聽到內部發出不少聲響,直到聲音結束我才打開畫室門,地上有不少紙張與畫布殘渣,他茫然的看著地上殘破不堪的畫布碎片,手上淌著血,應該是被美工刀劃到的,不過他並沒有毀掉我給他的素描本。
在那之後他出了門,好像是去講電話,帶著走進他的房間,房間門永遠不上鎖,素描本還放在他的桌上,上頭有多次翻閱過的痕跡,儘管如此,我還是很開心這樣的X只有我能夠看見。
不知道第幾次被老師責罵後,我假裝傷心,事實上偷偷的觀察著X的表情,他就站在那看著我,手上拿著自己的作業,沒有以往那種惡質的笑容,這次的他皺著眉頭,只是張了張嘴好像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後他什麼也沒說,放下作業直接離開教室。
我知道不管我怎樣對待他,和我相比,X才是真正溫柔的人。
可惜那些足夠說明他是一個溫柔的人的行為只有我能夠看到,面對外人,X的表現一直都很強勢。
我們就是在那天晚上一起前往電影院的,這次他就待在離我很近的位置,等待電影的時間我們到樓下的美食街吃了摩斯當作晚餐,他就坐在我旁邊,沒有刻意遠離我,看電影時也一樣。
但是我心裡明白這樣的距離才是最遙遠的。
周末和那個女人通電話,我並沒有告訴她現在的情況,我強迫自己像平常一樣說著一些自覺事不關己的趣事,我把事實抹去,但是我知道那個女人很了解我,不論我再怎麼刻意的說謊,那個女人都會知道。
『你怎麼了?』那個女人的聲音透過耳機傳進耳中,是非常溫柔的聲音,時時刻刻提醒著我,現在唯一會原諒我所做的一切的人,只有她。
「我沒事。」根本不是什麼沒事。
『聽你們老師說的,你和X最近在吵架?』我很清楚老師根本不可能聯絡到她,所以我知道她在騙我。
但是她也只是因為關心我而已。
我知道她只是關心我,她總是能夠知道所有事,不論當時在不在現場,她總是能夠知道。
『你要知道人只要還活著就沒有絕對公平的事,少數時候就連死了也一樣,就像我無法和你的父母一樣,以對誰都好的心態去包容任何人、無法去做自己喜歡但是不擅長的事、像是我的堂弟妹沒有依靠沒有父母,但是我有,這些全都是不公平的地方。我知道你很喜歡X,我也看的出來X很喜歡你,這種簡單的事我想你們自己本身就很明白,但是你們兩個從來不願意當面告訴對方自己的想法,你們總是自以為是地認為對方心裡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想表達什麼,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要去包容對方的一切?』
『我知道如果是你的話,包容X的一切絕對沒有問題,不過X呢?你知道他是一個有點頑固的人,面對他態度不能過於強硬,想必你對他做了什麼事情吧?』
『看著你們相處這幾年你們並沒有吵過架,這次卻吵架了,你知道一般的朋友、夫妻之間之所以可以長久相處下去就是因為他們願意包容彼此的不足,如果只是一昧要求對方聽信自己或是要對方改變自己的不完美,那麼你要先想想自己哪裡該改,不是說我這次偏袒X,只是覺得你們兩個相處的方式有點問題。』
『要記得,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是我的弟弟,要偏袒要包容也只對你,我後天就會回國,希望你可以在這段時間內好好想清楚,如果沒辦法像以往那樣的話,我只能請你離開X了。』
說完這些話已經過了半小時,這次是那個女人掛斷了電話,我聽著電話中發出的『嘟-嘟-』聲發呆。
或許面對X我的態度是有點咄咄逼人,那個女人曾經說過執著於愛和喜歡並不是壞事,但是現在的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像平常那樣跟X開口說話。
對於和X平常的互動和對話,突然就像得了選擇性失憶那樣,完全不記得了,這使我陷入一定程度的恐慌,我並不希望離開X,但是現在要面對X我卻無法開口。
渾渾噩噩的過完一天,明天就是那個女人給的最後期限,雖然整天都能看見X,但是我卻不知道自己該對他說些什麼,可以的話我想告訴他我很喜歡他我想跟他道歉,但是一看見X腦中就一片空白,原本已經打算脫出口的話也會吞回去。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腦中催促著自己:『像平常那樣就好了。』自我安慰著,但是我知道這樣的行為全是徒勞。
X大概也察覺到我的不正常行為,每次經過都會露出關切的眼神詢問。
「你怎麼了?」這句話在今天從X口中聽到了不下十次。
但是我的回應只有搖頭,對此X都會露出無法理解的表情離開。
已經是夜晚,我和他一起待在畫室內,地板還是一片狼藉,他並不打算整理的樣子,這個場景維持了快三天,X現在赤著腳坐在道具櫃上頭,我把腳縮到沙發上,看著X,他也只是看著窗外,不像平常那樣看著我或是跟我聊天。
雖然想要等X離開再回房間,但是最後還是耐不住睏意,想著今天那個對我的失常意外關切的X,我露出微笑。
離開沙發,我看著X,用唇語說了晚安。
他沒有看我,但是我知道他透過窗戶的反射看著我離開畫室。
今天的X真的很溫柔。在離開畫室前我這樣想著,那時候的X還是毫無動靜的坐在靠窗的那個鐵櫃上,面無表情地望著窗外,平常都會和我道晚安的X,我想在我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之前,他都不會再說了。
而明天的這個時間就是最後的期限,或許我可以說出口。
『對不起,還有,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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